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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荒的小伙伴们看过来!这里有一本“锅底洼人”创作的《巷歌》小说等着你们呢!本书的精彩内容:关于这家人的故事,是这个在青苓年岁时不懈地制造了若干个邂逅才得来的,包括发现这错着巷口的诡异存在,也是在这之后才明白它为什么会有其存在着的理由,凹凸之间,隐含彊弱。岁月貌似从这里拐弯,恍若留下了些痕印,就像那错落巷角墙体上的苔藓,从新鲜,到干了、枯了、生灭轮回,叠影重迹。这家子祖上是做茶食的,姓诸,在当地小有名气。脆饼、桃酥、果子,麻饼,那是全了得,响当当地出名。但最拿手的还要数麻饼了,铜角子大小,可以一口吞。小麻饼底平面弧,圆乎乎,黄爽爽的皮酥肉松。饼面上一层芝麻烤的焦黄,咬一口满嘴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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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歌

小说推荐《巷歌》是由作者“锅底洼人”创作编写,书中主人公是贾雨村贾雨村,其中内容简介:原本她是准备带着己经两岁的丫头一道去逛逛,反正路途也不远,就是在家门口的一条街巷上转转,然而,她刚想搀起孩子的手出门时,她又松开了,因为孩子这几天不舒服,明显地比之前又瘦了许多,所以,她怕带着孩子出门别再受了凉,着了风,便将她留在了家里,一个人走了出去。早晨的时光里,小街上见得最多的便是那些从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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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01诸秉贵给他头胎生的女儿起了个名字叫诸绪岚,这意思左邻右舍一眼洞悉便知他是想再生个男娃的,他妻子姜翠英自然更懂,因为她也有此念。

但这毕竟是人之常情的心夙,不必妄议,看破更不必说破。

该来的终归要来,日子照常过,不必强求,更不可非议。

这天一大早,姜翠英去尼姑庵烧香回来,便提着个竹篮子准备上街买菜。

原本她是准备带着己经两岁的丫头一道去逛逛,反正路途也不远,就是在家门口的一条街巷上转转,然而,她刚想搀起孩子的手出门时,她又松开了,因为孩子这几天不舒服,明显地比之前又瘦了许多,所以,她怕带着孩子出门别再受了凉,着了风,便将她留在了家里,一个人走了出去。

早晨的时光里,小街上见得最多的便是那些从不远处村子上挑来自家所种的蔬菜售卖的人,还有就是做各式吃食的手艺人。

清早,菜摊上的生意最好了,卖菜的摊主各自占据了街巷中每一块能占的地方,在这条街道上挤成一排,到了晌午时,便又像屋檐上的露水不见了踪影。

小街上啥都有,开裁缝铺子的、开剃头铺子的、开当典的、开酱园的、开茶馆的、开杂货铺的、开药店的,卖针头线脑的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这里的人姜翠英大多都熟识,毕竟都是一条街上讨营生的人,早不见晚就见的,虽说是形形色色,各不尽同,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一路人。

姜翠英一路走着,开门市的店家们见了都会与她打声招呼:“翠英子,买菜呃?”

“嗯啦,你买喨?”

“没喨,就去。”

“翠英子,等等偶呃,和你一块去。”

“好咯,来哒。”

姜翠英一路问答着,一路看菜,等一个来回东挑挑西捡捡地下来,要买的菜也就于说说笑笑中购置得差不多了,她便回身再准备买些吃的东西带回去。

卖菜的赶早市,菜农们往往是这条街上开张最早的人,也是这条老街中每天从日出开始上演的第一拨重头戏。

斜塔下的错巷街上,每日天还麻麻亮时,在这一色青石板的老街路面上发出的清脆脚步声必是这些卖菜人的踢踏舞了。

石板街上的石头,经过数百年风雨洗刷,步履打磨,己然于人头攒动、不绝于耳的人声鼎沸叫卖声中、闲聊声中、讨价还价声中被磨蚀得溜光发亮而宛若一面发着青光的镜子,在清晨的雾霭中映射出这条街道错巷的沧桑与往事。

姜翠英自嫁到这条街上后,每天见得多了,听得多了,也便不再觉得新奇。

一条不过七八尺宽的巷街,每日目只眼见得早己烂若披掌。

她回家的时候,又买了几根油条,一块糍粑和蛋饺,然后再舀了碗豆腐脑,这是给她男人诸秉贵准备的食物,最后,她又特意去买了一份甜米粥,这粥也叫糖粥,又叫红豆粥、豆沙粥,这碗粥是给她女儿特意买的。

这粥是用加了赤砂糖的糯米、豆沙、蚕豆熬制而成,粥盛入碗中,吃时拌匀,入口甘热、甜润、香津、糯黏,她的宝贝女儿最喜欢。

这红糖粥姜翠英偶尔在家也自己做,但是总觉得欠了那么点意思。

她同样也是将糯米和粳米淘洗后和姜块一起煮成粘稠的粥 ,然后再将糯米粉和水混合再置于炉子上边加热,一边搅拌,一边在煮成稀糊糊的粥后加上些桂花瓣子,还有冰糖、豆沙放入糊糊里搅拌。

待豆沙化了之后还撒了一点点的盐起味,但吃的时候,总觉得没有街头那家卖的调适润口,这细微的差别,至少他男人这么认为。

这条街上吃的东西几乎什么都不缺,特别是早点,丰富得很,单一碗浇头面就有上百种。

其他什么泡泡馄饨、大饼油条、生煎馒头、小笼包子油汆团、蛋饼、米粑、麻团、汤团粽子、蛋饺、萝卜丝饼、粢饭团、米面和稀饭、以及于擀面杖下反复擀出的劲道面饼再用手工糅合后裹入油酥,反复擀卷而成的蟹壳黄,也就是江北人说的黄烧饼等,至于那劲道的皮、芝麻的香、肉馅的鲜、褶底的脆,在醋香、肉香、面香、焦香的相互交加之下的小馄饨、小生煎,姜翠英相信没有几个人能挡得住这些圆滚滚的小东西所引诱人变成好吃精的魔力,因为她与她的丫头就没能逃过这一关。

但今天有糖粥也就暂且作罢了,一天换一样,轮着吃,也够好些日变换花样的。

姜翠英拎着菜篮子往回走,一路上依旧与街上的人说笑,招呼。

她对这条街上的各色人物,基本上都有一个大致的客套路数,就是尽量客气,因为同为生意人,虽然同行都不能说是冤家,但最好别得罪人。

再说,邻居好,赛金宝,都是一条街上住着的,千金买房,万金买邻,特别是做生意的人家,和睦相处,皆大欢喜最好,按照礼数来款段总是没错的,如此自然好看。

生意人嘛,和气生财,这不但是对买家如此,对周边的卖家也一样起效。

但街头上毕竟人色混杂,鱼目混珠,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而每个人的性格,处世方式,以及与别人开口说话的腔调各不尽同,有谈吐有趣的,有喜欢热嘈的,有阴哩不喙的,有油气刮刮耍俏皮的,有甩哩甩气麻嗌差的,有风头耷稀不懂礼的,有神气六国说大话的,有神哩不经惑里惑秃的,有洋而不蒯好出风头的,还有绡薄幕子嘴好嚼舌头根子的比比皆是,以及扇阴风点鬼火坏呃麻嗌麻呃瓜子的也大有人在,总之,一条街就像是一条河,鱼龙混杂,牛骥同皁。

而对待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笑面以待,哪怕是像挤牙膏似的挤一点出来也行。

姜翠英这时走到了一品春茶馆的门口,只见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她一看是街边上住着的大烟枪和六把桨,这二人见了她便朝她招呼:“翠英子买菜呃?”

他俩年龄比姜翠英大,与她男人诸秉贵相仿,虽说都是单身汉,但叫她翠英子倒也还是合适的。

姜翠英答着:“嗯嘞”便继续走她的路,因为这二人一个是出了名的大烟鬼,把自家的家产抽光了不说,还将自己的身子抽空成了一具空壳,所以也有人称他为大烟壳子。

而另一个人,祖上以前是开船行的,则被他败家败得只剩下六把桨了,所以才有了这个绰号六把桨。

她心里虽对这二人有点睥睨之意,但面目上却一点不能有斜视侧目、厌恶之态表现出来,对这种人避而远之最明智。

因为他们的败落,却意外地获得了个好成分,得罪不得。

这两人出来后,脚步子比姜翠英走得快,只几步便走到了姜翠英的前面。

姜翠英跟在他俩的身后慢慢走着,看着两人晃晃悠悠地走得不紧不慢的样子,便索性在老街上一家布庄前停了停,她朝店铺里望了望,但并没有抬脚走进去。

街上卖布匹的和摆布摊的也有好几家,这些布匹虽算不上高档,但品种却不少,倒也合适乡镇与乡下人的穿着用料。

到了过年过节时,买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但要比起货色来,还就数这家最拿得出手的了。

这时,店里的老板娘在里面看到了姜翠英,在老远便听到她笑咪咪地喊了起来:“哎呦喂,翠英子你好早哎,逸当得凶喨,菜倒买好了喂。”

老板娘叫小米汤,脸上平日里那笑咪咪的神色从未退过场,做生意绝对的一把好手,会迷人,想让你买她家的货,一笑,一说一个准。

当然,这只是其一,主要还是人家的货硬,货色正,拿得出手。

姜翠英也报以一笑作答:“嗯嘞,买好呃,你买喨?”

说话间,小米汤己经走到了店门口,这才用手抹了抹一丝不苟的光亮头发说:“刚忙完咯,就去。”

小米汤说着走近姜翠英,用一只刚才摸过自己头发的手拨弄了下姜翠英拎着的菜篮子说:“买得不少啊?

有客?”

“哪有,自己吃的。”

姜翠英说着也用手翻了翻菜箬子说:“你看看,都是些蔬的。”

小米汤听了又用手不经意地在姜翠英的肩头上掸了一下说:“要不进来看看,有新货。”

姜翠英知道这是又要蛊惑她买布了,忙说:“改天来,你瞧,粥要凉了,给丫头吃的,还得去郭家拾两块豆腐呢,家里的喜好这一口,别说,还真是做的又嫩又滑的,家里那口子吃上瘾了,哈哈。”

小米汤一听意会话音,便催促道:“是去郭家媳妇那拾吧?

她那豆腐做得标致,跟她人似的,又白又嫩,那还不快去,走吧走吧,丫头怕是要等急了呃。”

说着便咯咯地笑着开玩笑似地轻推了一下姜翠英的胳膊说:“记得回头上街给我带包饼来。”

姜翠英答应了一声便顺势走了回来。

姜翠英也知道这郭家的豆腐做得好,也晓得这郭家的媳妇长得似她家的豆腐样水嫩。

这又不是什么蹊跷的秘密了,这条街上的人都晓得,可人一出名,别人评价,再听着,便说出来的话什么味儿都有了。

这郭家的豆腐店姜翠英常来。

有人说这郭家媳妇看起来有点轻浮,可姜翠英并不这样认为,不就因为人家长得好看些嘛?

怎么就议论的话什么都有了?

姜翠英来到郭家豆腐店门口。

那叫柳容儿的小媳妇正在忙碌,这小媳妇是长得标致,皮肤儿真的如豆腐般嫩,白里透红的,说这面容儿像朵花也不为过。

那腰身,那体态,那韵味儿,诶,不消说的,女人最懂了。

这豆腐做得好,人又长得好,难怪生意就好了。

别的地儿是女人买东西的多,唯独郭家这豆腐店前,男人的影子比女人还多呢。

这道理姜翠英哪有不懂的道理?

女人们来,大多是奔着豆腐本身来的,而男人们来,那可就不好说的了,是奔着豆腐来呢?

还是奔着卖豆腐的人来呢?

想必这其中于买豆腐时暗暗让自己的眼睛也饱尝下豆腐的味也是有的,这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清楚吧。

姜翠英来到店前时,小站了会,那柳容儿正伸着白藕段子的嫩臂不断地从水桶里抄出一块块豆腐来买给各个光顾的食客,她的头只微低着,眼也微低着,只看水桶与豆腐,貌似并不怎么抬头看来客的脸与眼。

有时也向顾客介绍介绍豆腐的老嫩与吃法,怎么样子煎着吃、煮着吃、加糖吃、加盐吃、冻着吃、大块吃小块吃、甚至颠哆碎了吃她倒是挺懂。

总之,客人她有问必答,也毫不在意那些打量她的目光留在她脸上多久,她只顾做她的事,面上总笑涔涔的,手上总湿涔涔的,额头也汗涔涔的,看着着实让人喜又叫人怜的可人。

姜翠英只在人圈外站了一会,起先想着那些个闲言杂语时眉头还有些微微皱着,但看了片刻这郭家媳如此有理有节有分寸的做着生意时后又微微地笑了,因为她并没有看到这柳容儿在与一些人如此近距离时有什么紧张,或放任,或以貌悦人的轻浮姿态出现,更无暧昧之意而脚踩着姿色的边缘去左顾右盼拉拢,一切仿佛都做的很合适,很到位,既热情又周正,待人的分寸界限拿捏得恰到好处,是无可挑剔的。

至于别人有啥想法,买了她的豆腐会用什么方法花样儿吃,想必她也不必操心,而且别人心里所想的东西也是她没法去管的事。

她只能管住她自己做得正,行得正,货色周正就是了。

她家的豆腐做得好,看来这女人做人待客比她的豆腐做的更到位,不错,都做得蛮好的。

姜翠英心里暗暗称赞了一会这眼前忙碌着的似水嫩豆腐般的女人,便上前拾了一块,那女人见了她,也只微微一笑,便又去忙她自己的事情。

姜翠英拾得豆腐,一路回走时还想了一会刚才的一幕,然后便一路似条小船儿漂过街道,老街上的各家门面都早己开门,那些小杂货的门前也堆满了东西,似乎该有的都应有尽有,什么水瓢呀、笆斗呀、脸盆子,茶缸子,热水瓶,鞋囊呀什么的花色齐全,还有些什么袖套子,围腰子,鞋底子之类的东西也一应俱全,甚至连一些很少有人再穿的木屐鞋都挂在外面。

这时,姜翠英居然看到大烟壳子和六把桨还在前面的不远处与几个人在那说笑着,她走到近处才知道,他们这是又在拿人家汪家兄弟开涮呢。

这汪家兄弟俩,老大太实,老二太尖,一个啬,一个油,反差很大,混成了两个极端。

老大会扒家过日子,但太会扒了,反倒扒拉成了笑话。

老二神气,就是有点滑。

两兄弟个头也有落差,老二高,老大矮,一个大郎,一个武松,而相同的是,这兄弟俩还是两条光棍汉。

大烟壳子和六把桨没事时,总闲来无聊地拿这两兄弟开玩笑,这不,早茶吃饱了,便又来调侃人家兄弟俩。

话说这己到了婚娶年龄,亦有媒婆偶尔为汪大牵线搭桥,但不知何故,始终未得有缘人,这憨实汪大婚姻之事便一拖再拖,拖成了个老大难。

今晨天阴,门前树上的鸟叫声很低沉,汪大正低头在门口干着活,他会炸馓子,就是手艺不精,炸出的馓子品相不如人,这倒是物像主人形,所以,他的生意总比别人差。

汪大正在准备下午着炉子的柴火,门口不远处的两个邻居,一个大烟枪,一个六把桨又来凑热嘈,另外还有三两个游手好闲者见了过来打趣,这时六把桨对汪大说:“我见得一个人托媒,要不要帮你说说?”

这种无聊的事平常听得多了,汪大也无心搭理,仍埋头做事,这时大烟枪在一旁一跷一搭:“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是哪块的呃?”

“一个远房亲戚庄子上的。”

六把桨说。

“长得如何?”

大烟壳子问。

“不丑,穿的个毛大衣,白手套、白球鞋,一根辫子拖到地。”

汪大见六把桨如是说,心想:“这农村的人还戴个白手套?

不干活吗?”

他心里狐疑,但眼睛还是忍不住斜过来瞟了下。

这时六把桨便问汪大:“要不要谈谈?”

汪大仍不吱声,旁边的大烟枪又问:“你别说一半留一半呀?

这脸长得好看不?

什么脸型?

是瓜子脸还是香瓜脸?”

“粽子脸。”

旁边一众听的人一听便躲到一边偷笑,这时说话的六把桨又问汪大:“说个话,要是觉得行,就答应一声,这事包在我身上。”

“真的假的?”

汪大终于被惑动了心,放下手上的活,低声轻语地凑过身来问了一句。

六把桨笑着说:“真的,只要你不嫌丑就行。”

汪大憨笑着说:“粽子脸尖下巴不丑呃,偶嫌啥了?”

汪大心想:“人家不嫌弃我就算菩萨开恩了,只要能合伙过日子,什么脸不脸型的?

说不准这还真是次机缘呢。”

“真不嫌?”

大烟枪又嗤笑着问了一句。

汪大还是不吱声,但是从表情一看谁都知道这是同意了。

“那好,我就带你看看。”

六把桨怪笑着说。

汪大一听,心里犯疑:“这说话就看啦?

在哪呢?”

这时刚好有一条狗从街上溜过,六把桨便说:“你看好了,那个溜过去的是不是粽子脸?”

汪大一见,这才知道又上了这两个活鬼的穷当,便气恼地回呛:“去你妈的。”

狠狠地便骂了一句。

这时,居委会的妇女主任刚巧从此路过,听到大烟枪和六把桨又在撩汪大,冷言峻色地说道:“又作淡,没事回家嚼咸菜根子去。”

这妇女主任名叫严茹凤,做姑娘的时候嘴就厉害得像把刀,从小就爱使个小性子,半大的时候就能调侃挖苦人,后来嫁了个在粮站做干部的男人,就变得更不得了了,特别是当了这个妇女主任后,那嘴巴是越来越厉害,不论是骂街头上的人,还是取悦居委会的领导,那都是刮刮叫的一把好手。

她既会搞笑,更会骂人,什么都敢说,毫无忌讳,骂起人来自带气势,仗着腰杆子硬,没人敢惹她,便拉得开阵仗,骂得痛快,骂得洋洋洒洒。

但她骂归骂,却知道掌握分寸,骂过后又能给被骂的人留个台阶下,这才是她的绝招。

所以,就连大烟壳子和六把桨这类角色都惧她三分,更别提其他人等了。

一众人见了,便缩头缩脑地嘲谑着嘻笑一声一哄而散。

02街头上的事,有时是说不清楚的,就像是这街头的穿堂风样的无常。

有时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开个玩笑呀,打个浑呀什么的时有闹出不愉快的时候,这些小街上的抓扯事件发生也就发生了,就像一阵风刮过,也没多少人将此当回事。

但每次事件时,一些看热闹的、起哄的、说风凉话的、做和事佬的,很快就会围上了一大群,这倒像被风刮来的尘叶,所以,看热闹的往往比当事者更多,而且,人围得越多,热嘈的人反而会更来劲,像是得了人来疯,反正也不用有人管,到时候自然便会烟消云散,无须谁来平息事端,有谁主持公道,就当是找个乐子,这种事似乎早己习以为常,街头上的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汪大其实听了大烟枪与六把桨的一番捉弄揶揄后也并没有真的生气,他倒是一转身又拎着个小木桶一跐一滑地去河边码头打他的水去了,此事也就又一次不了了之。

姜翠英一路走过,听了也就一笑而己。

这时,迎面见到这汪大的兄弟回来了,他背着个小鱼篓正从街的那头像条鱼儿似地穿游在街头的人群中往家走,这定是卖了鱼下市收摊了。

那样子姜翠英见了倒是觉得蛮能干的,样子也比汪大看上去要机灵得多。

姜翠英在街道上与汪二擦肩而过后便想这汪大的婚事到底是耽搁在哪儿了呢?

因为她也是新来乍到的人,对这条街上的一些陈谷子烂芝麻旧事她也并不了解,按说这汪大也不算傻,找个媳妇过日子应该不算个难事,可怎么就变得望尘莫及可望而不可求了呢?

到家吃早饭的时候,她将街头遇到的事与诸秉贵说起时,她男人这才告诉了她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原来,这汪家兄弟有一个瞎老妈,在她男人还在世的时候也算是个能干的人了,不但会挑奶子,还会给新娘扯脸,会拔罐子,挑连舌,就是挑舌头上的那根筋。

还能掐痉,挑蛇胆疮。

这挑蛇胆疮姜翠英是知道的,她小的时候就得过这种病,可疼了。

这种病又叫蛇窝疮、蛇缠腰、火龙丹,蜘蛛疮,那疼起来可真是哭爹喊娘的疼。

可这挑奶子是咋回事她还真不知道,便问道:“这挑奶子是咋回事?”

诸秉贵说:“就是给生了娃又没有奶水的女人催奶的。”

姜翠英只知道人家生个女娃要挤奶头,否则将来生孩子会没奶水等诸如此类的话,还有像绑腿呀什么的,还真不晓得有此一说呢,她便又问道:“这个怎挑呀?”

这一问倒将诸秉贵问笑了,他说:“你还真会挑人问,我一个大男人哪知道这些?

听说她就是用什么符水作法呗。”

姜翠英想想也笑了,这倒也是,他个大男人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于是她又问:“那这个汪大怎么就一首找不到个媳妇了呢?”

诸秉贵叹口气说:“诶,要说起这话来,话就长了。”

“说说,是咋回事?”

姜翠英来了兴趣。

“要说这汪大呀,其实还是蛮孝顺的,说起来你可能都不信。”

“你说嘛,不说我哪知道能不能信的?”

“看你急的?

慢慢听嘛,急啥?”

“好的,我不急,你说。”

于是,诸秉贵便开始讲起了这汪大的一些陈年往事来。

他说:“自从这老妈子的老头走了后,也不知是怎么的,她的眼睛就一天不如一天地看不见东西了,只剩了一点点的余光。

这段时间,她倒是着急火爆地给她大儿子找媳妇的,可就是运气不好,找了好几家,不是嫌这就是嫌那的,一拖再拖地便拖了下来,这也将老妈子眼里的那一点余光给彻底地拖没了,成了个真正的睁眼瞎。

这汪大倒是很孝顺,老妈子临终卧床不能弹动时,他都能给行动不便,大便不通的老妈子用手抠大便,就凭这,世上没几个男人能做到的。”

“那倒是。”

姜翠英也唏嘘。

这时诸秉贵又继续说:“有时候被喷了一脸、一身这个汪大倒也毫无怨言。

这本来是件孝顺的美德,可不知怎么的,传出来后,那些庄户上的女人们却有了不同的看法,而最终让他难娶的原因,怕是这汪大的老妈子死了后的另一件事彻底地阻断了他的婚姻姻缘。”

“是件什么事,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姜翠英听得来神,催促道:“什么事能这么让人生畏?”

“唉,要说这人啦,穷倒不怕,就怕挨饿。

后来这汪家的老妈子死了,大概是夜里死的吧?

反正也没人知道。

那时刚好离发粮票的日子不远了,这兄弟俩就没声没气地将死了的老妈子藏在家里,一藏就是七八天。”

“啊?

还有这事?”

姜翠英惊诧地张大了嘴,瞪大了眼说:“他不怕?”

诸秉贵摆摆头叹声气说:“怕什么呀?

自己的老妈妈,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到现在有一点我还是弄不清爽,这兄弟俩在这几天里怎么就还能若无其事地出门干活呢?

这要是换了别个人,怕是万万装不出的。”

“那倒是啊,这娘老子丧逝,怎么说这个过程还能冷静地不露痕迹,这倒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了。”

姜翠英在感叹:“那时候这汪二多大?

他也不怕吗?”

诸秉贵说:“那时候他还小,估计这馊主意应该是汪大出的,汪二虽然从小比他哥神气,但那时候估计他还没那个胆。”

姜翠英听了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她才说:“我也觉得这汪二头脑蛮活泛的,我倒是觉得这汪二要是成个家过日子应该不会差到哪去呢。”

诸秉贵听了笑着说:“你不会是想做媒婆了吧?

最好别做媒人,古人就对后人有过警告的,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

姜翠英看上去像是沉吟不决,但一会儿便说道:“我哪是要做媒人呀,只不过我倒觉得我家有一个适合他的呢,你看啊?

我那个堂侄女棠艳儿配他倒是不错,别看那丫头风风火火的一个人儿,倒是有些主见,倒是嫁过来就能当家,我看倒是可以,你说呢?

这也算不得保媒的,自家人,说说看呗。”

“这事我哪说得好的?

这要看人家怎么想,也不是你坐在家里这么凭空乱点鸳鸯说笑的事。”

诸秉贵说着放下碗,拍拍衣裳便准备去干活。

姜翠英也跟着站起身来说:“对,我去问问,说不准还真能成呢。”

诸秉贵朝她看了看,嘴动了一下,像有什么话要说,可看了一眼后,便回过头不再言语,像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似的谨慎了起来。

就在他脚步踏出堂屋门的那一刻,姜翠英看到屋外己升出的微弱阳光照在她男人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隐藏在背着光的身子后面,只通过摆动的胳膊处有一些细节流露了出来,但那到底是什么她却说不清,仿佛透出的光,就像隔着一层纸样的朦胧,犹如一缕白烟般地飘渺,丝丝缕缕地从他的头顶上,双腿间,胳膊处溢出,弱如轻风,却有一种让人觉得魅惑的、说不出滋味的味道。

其实这感觉也就一秒钟的事,一闪而过后,姜翠英便收拾收拾带着女儿回娘家去了。

其实诸秉贵刚才欲言又止没有说出的话,恐怕就是她的那个侄女风风火火的性格倒是与她蛮一致。

可这有什么好说的?

她们姑侄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03姜翠英抱着丫头从自家店里出来时,门口不远处有两个细麻腿子正在错巷口地上的一块石头上抶洋火壳子。

这时,从两个玩游戏的小孩身边逆着光走过来一个人,这个人影在白晃晃的日光里,头戴一顶黑礼帽,一手拄着首拐棍,身着一套青衣布衫出现在这条小街巷中时,姜翠英不用看他的脸就知道他是谁。

就这一字一板走路的姿势与派头,就这一顶礼帽与一根文明棍,就连那个两个抶洋火壳子小孩都知道,这是棍儿爷来了。

在这个小镇上,在这条小街上,也只有棍儿爷才有那十里洋场上的上海佬才有这标配顶戴。

他从街头走过时,那脚步声与文明棍混杂于一起的击地声很清脆,两个小孩一听便早早地让到了路边等着他过去。

他走到姜翠英家的门口时,见姜翠英抱着个孩子出来,便礼节性地朝她笑了笑,姜翠英知道,这棍儿爷是来买脆饼的,他就好这一口,豆浆泡脆饼,他家门口就有家做豆腐的,所以都是现榨现吃,而且,这脆饼也要现做的才称心。

这棍儿爷在姜翠英眼里看来,还果然是与其他老人不同,别看他人极瘦,但精气却十足,光滑的额头上,在早晨太阳光照射下,油光光一闪一闪的发亮。

姜翠英看到棍儿爷过来,也礼貌地朝他笑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姜翠英与棍儿爷擦肩而过,晨风伴着她一起走过了街道,这时,一阵巷道风从河对岸送来了学校上学的铃声,那声音听上去很脆,很长,这时,姜翠英便看到刚才那两个抶洋火壳子的小孩慌慌张张地捡起地上的火柴壳子一溜烟朝铃声响起的方向使出吃奶的力气急匆匆地跑去。

这时,她便听到屋内自家男人早早地在里面向棍儿爷打招呼的声音传出:“三爷,你今儿早,还没吃过喨?”

棍儿爷一步跨进门槛答道:“嗯啦,这不是上你这买脆饼了,有现出炉的吗?”

这时诸秉贵一边双手在圈腰布上擦擦,一边走到门口接着棍儿爷的话说:“刚起锅的,正凉着呢。”

棍儿爷说了声“好。”

便将拐棍支在一边,一屁股坐到一张凳子上说:“那就老规矩。”

“好嘞。”

诸秉贵应着便到里面给棍儿爷包脆饼去了。

姜翠英抱着女儿走了三西里路,不免觉得有点点吃力,便在路旁的小河边停住脚步歇息。

这时,河道上一阵风吹来,不急不缓地吹着,从风中,姜翠英闻到了一股鱼腥味隐约地飘了过来,她凝神往远处看时,有几个人正在在河里拉网捕鱼,而她居然惊讶地发现,这捕鱼的人中,她的侄女棠艳儿也在其中,这倒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了,姜翠英在心里嘀咕着:“这疯丫头什么时候跟人家弄起这捕鱼摸虾的事来了?”

她怀揣着一肚子的狐疑走过去想看个明白,还没等走近时,棠艳儿眼尖,提前看到了她,于是浑身湿漉漉地便爬上岸,大大咧咧地来到姜翠英的面前笑着问:“姑,你咋到这来了?”

说着又用那还没擦干净的手摸了下姜翠英怀里抱着的陔子的脸,那手上的味道将孩子不住地将脸躲避着别了过去。

姜翠英便说道:“别惯了,看你那手上的鱼鳞。”

见侄女憨笑着收回手她才说:“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有事与你说。”

“说吧,什么事?”

棠艳儿一边将粘在手上的鱼鳞往下剥,一边朝路边靠了靠,有什么事?”

于是,姜翠英便放下着着的丫头,拉着她的手,与棠艳儿一起蹲在边边的树荫下谈起了她与诸秉贵议议那那件事来。

棠艳儿一听便咯咯地笑了起来说:“这事儿你最好别跟我谈了,要谈,你就去和我老妈老爸说吧,只要他们不反对,我没话说。”

姜翠英一听便说道:“这怎么能不与你商量呢?

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呀?

你不拿定主意,别人说了哪管用的呢?”

棠艳儿这时笑得更凶了,她用手指指河里说:“你看那是谁?”

姜翠英顺着棠艳儿手指的方向望去,咦,那不是早晨还在街上遇到的汪二吗?

他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呢?

哦,她回头再一看棠艳儿面色含羞的样子便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这疯丫头早和人家好上了呀?

嗐,看我这媒婆当的,不过这也好,堂兄嫂那边的事应该也不难,于是她对侄女儿瞥了眼笑着说:“可以呀你,眼光不错嘛?”

见棠艳儿低着头不吱声,她拍了拍侄女儿的肩说道:“没事,哥嫂那边的事包在我身上了,我这就去。”

棠艳儿羞涩地低着头不说话,这时姜翠英又抱起女儿站起来说:“我这就去好了吧?

看你那个样子。”

说着,姜翠英便丢下棠艳儿朝着娘家的方向去了,这时,她觉得风又起了,像是从河道上跑过来伴着她似地一路相随,朝着她要去的地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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